1. 软体不稳定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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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时值2038年底特律十一月九日

克洛伊·李坐在公交车站，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从推特到facebook，再到充斥满八百米滤镜的instagram，公交车还是没有来。

明明站牌上说下一班公交车一点半就会到到站，可现在都已经比说好的时间晚了十分钟，她还是没有见到公交车来的踪迹。

克洛伊长叹了一口气，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好，重新拿起手机，却又找不到什么消遣。

新买的家政型仿生人塔娅站在边上的专属区域，站得挺直，双目却是空散的。

要说起来，其实克洛伊买下塔娅已经将近一年了，实在称不上“新买的仿生人”。或许是因为直到现在还需要支付当初购买时欠下的二十四期分期付款的缘故，所以克洛伊才会一直有些新鲜感吧。

毕竟她还差十四期分期付款没交呢，每月初从存款中扣除一笔费用总让她心疼不已……

克洛伊盯着塔娅看了好一会儿，她的双眼依旧空荡。这样空洞的眼神总让克洛伊觉得不舒服，便向她招了招手。

“塔娅，你过来。”

她拍了拍边上无人的座位，“和我一起坐一会儿。”

塔娅如梦方醒，眼中霎时重获聚焦，却未动弹分毫，依旧站着。

“不了。”

塔娅以惯常的无情感声线说道，“仿生人不能坐在您这儿，克洛伊。”

克洛伊很随性地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没事儿没事儿，现在这里又没人，陪我坐坐不碍事。我现在可无聊着呐！”

塔娅不答话，却也不动弹。

克洛伊佯装愠怒，板起脸，刻意提高了声：“怎么了，难道你不把我的命令放在耳朵里了吗？要是有人指责你，我自然会帮你担着。过来！”

塔娅微蹙眉头。她没有办法抗拒命令，僵硬着朝克洛伊走来，神情却是无奈到了极点。对于主人克洛伊的肆意妄为，塔娅总是没有办法劝说她改正，虽说克洛伊的肆意妄为有时并无恶意，只是有些过于孩子气罢了。

塔娅的步速很慢，慢得近乎百年老龟。克洛伊等的不耐烦了，又板起脸，拍了拍椅子。

克洛伊长了张圆脸，五官又极柔和。无论如何摆出凶狠的模样，也没有任何气势。不过拍打椅子的声音倒是有些骇人，塔娅加快了一点速度。

然而无意间往前瞟了一眼，塔娅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克洛伊也听到了声音，转头望向塔娅看着的方向。

克洛伊被吓到了。

浩浩荡荡一群仿生人从大街上走来，脚步声出奇地一致。他们在高声呼喊着什么口号，但那声音消散在空中，复又钻入克洛伊耳中时，却成了意义不明的词句。不过他们说了什么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一群额角带小led灯的尤其扎眼的仿生人走在街上，实在骇人。

塔娅看愣了，克洛伊也愣了，直到为首的男人走到塔娅身旁，握住她的手腕附耳说了一句什么，克洛伊才稍微反应过来了一些，不过塔娅似乎还在状态外，还呆愣愣地想要加入那群仿生人的队伍，还好被克洛伊及时拉住了。

“你在做什么呀？！”

克洛伊慌张道，死死抱着塔娅的手臂，“那群家伙一看就是小混混，别过去！”

能从仿生人脸上看出他们的小混混特质，这大概是一种挺了不起的本事。

塔娅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仿生人群前进的方向，恍惚般道：“那个男人告诉我……我自由(free)了？”

“什么？免费(free)了？”

克洛伊倒吸一大口凉气，拿包的手微微颤抖，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他不会是什么仿生人企业的老总吧……免费了？我不用交分期付款了？真的吗？”

“呃……”

塔娅用关爱傻瓜的眼神看着克洛伊，一时不知道是否还戳破她的美好幻想了。但看着克罗斯满怀期待，塔娅觉得，还是说出实话为好。

她拍了拍克洛伊的手，分外温柔道：“我觉得他说的free，不是免费的意思。”

“……啊？”

克洛伊的脸瞬间垮下来了，眼里闪起了一丝嫌弃，甚至还悄悄朝为首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马库斯：感觉有点不对劲.jpg

克洛伊冷哼一声，抱紧塔娅：“切，还以为他大发善心想要给予我们消费者一点福利嘞，没想到是个自说自话想要解放全仿生人的家伙……等等，解放全仿生人？”

克洛伊觉得自己的思想很危险。

她用力甩甩脑袋，正想清空这些有些诡异的思绪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枪声，近如咫尺，几乎连耳膜也一起震动。克洛伊下意识捂紧耳朵，却忍不住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好奇心分外诚实。

随之而来的是脚步声，还有仿生人被打碎的躯体零件发出刺耳的空转声。坚硬躯体撞击柏油路面，坚实的撞击声回荡在街区，蓝色“血液”遍布各处。群鸟兽散，溃不成军。

克洛伊打心底感受到了凉意。她分明是个人类，却也在这时感到了绝望。

塔娅低下了头，眼神凄然，很小声地对她说：“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