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路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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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船队改变航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有船工都运起来，头船缓缓转弯，在猎猎的海风中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不多时，陆小凤就看到了那个漩涡，只见暗沉沉的海面上涌起无数海流，如河流汇聚一般朝着一个黑沉的中心而去，天空铅灰色的阴云裂出狰狞的缝隙，天光从上面露下来，整个海面上光怪陆离。

船师喊道：“你们快进去！”

陆小凤心里还觉得情况没这么糟糕，下一刻一道浪扑面朝他打来，将他全身浇了个透心凉，顿时一股浓浓的海腥味充满了他的鼻腔。

花满楼道：“陆小凤，你怎么还在发愣？”

陆小凤转头一看，花满楼正站在船舱前喊他，展昭和沈浪已然进去了……跑得真快。

他只好也朝船舱跑去，花满楼一拉他的胳膊，便把他拉了进去。

阿宛正靠着枕头休息，凤冠被她摘下来放在身边，忽然船一个剧烈的晃动，她差点从榻上栽下来。

她抱住凤冠，侍女小筝急匆匆走进来道：“姑娘，外面天气变了，船队要绕路，您坐好。”

阿宛疑惑道：“天气变了？今天不是个晴天吗？”

小筝道：“海上气候多变，一会儿一个样，没个准的。”

阿宛道：“我去看看。”

阿宛起身朝外面走去，外间的景象一映进眼帘，她就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翻涌起来。

她以前绝对见过这种场景。

船只摇晃得厉害，小筝赶紧又把她拽了回去，忽然叶孤城的声音传来：“不要出来。”

阿宛揉着脑袋坐回原处，外间风声依旧，但过了一会儿，船的行驶就渐趋平稳了，小筝朝外面看了一眼，脸色仍旧有些凝重，大概是怕阿宛担心，一句话都没有说。

阿宛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马上就要到了。”

她坐了些时候，还是坐不住，起身走到外面，叶孤城和叶臻站在船头，阿宛听到叶臻道：“城主，我们恐怕走错路了。”

阿宛愣了一下。

茫茫海上，虽说难辨方向，但这些大船上都设有司南和罗盘，大致方向是不会错的，他们不过绕行一个漩涡，怎么就走错路了呢？

叶孤城显然和她一个想法，叶臻回道：“属下觉得，我们应该是出发没多久就偏离了路线……属下往来这条海路多次，有时会见到一些露出海面的礁石，这次却一个也没看到，还以为是涨潮的缘故。”

叶孤城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些惊疑的神色：“偏离了多远？”

叶臻摇头：“没有太阳，测不出来，我们的罗盘只怕也不准……”

叶孤城道：“把船上所有的罗盘拿来。”

叶臻愣了一下，道是，转身走了，阿宛摇摇晃晃走出去，叶孤城牵住她的手，以防船忽然晃了把她摔倒。

阿宛道：“为什么要拿罗盘？”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道：“不会是所有的罗盘都出了问题。”

阿宛一下子明白了。

她这百里红妆的船队，上百条船，每艘船上至少备着两个司南，两个罗盘——罗盘虽然容易坏，但准确度比司南高得多，船师和水手都是看罗盘的，没有一艘船发现问题，那只能证明，他们的罗盘都是坏的。

叶孤城伸手，理了理她耳边吹乱的碎发：“你进去休息，这里有我，不要让木筝离你太远。”

木筝是白云庄里武功最高的侍女。

阿宛点点头：“你小心。”

叶孤城笑了一下，转瞬即逝却好看得出尘绝俗。阿宛松开他的手，回了舱里。

叶臻很快抱着一堆东西来了，另外还有跟着过来的陆小凤，叶臻道：“城主，前二十艘船上的罗盘都在这里。”

叶孤城道：“够了。”

他拿起一个来，直接旋开底盘，陆小凤和叶臻凑过来，一见就大惊失色。

罗盘的下面，贴着盒壁的部分，竟然被人放了一块不过米粒大的磁铁。

陆小凤拿来另一个针盘打开，和第一个一样，底下也有磁石。

第三个，第四个同样。

罗盘是靠磁性指示南北的，若是附近的环境受到了干扰，方向就会有所偏差。

叶臻一脸不可置信：“这，这……”他吸了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城主，我们的罗盘都是从赵大老板的海货行采购的。”

叶孤城道：“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