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入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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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城对阿宛其实并没有多主动。

他只是对她的一切要求都应允，从来没有拒绝过她什么，对于什么都记不得的阿宛来说，极易养成依赖。

“你是不是要去海边练剑？”

阿宛起了个大早——她一向都起得很早。她坐在城主府的院子里，看着拿着剑的叶孤城，两手一比划：“我要这么大的贝壳。”

阿宛那时已经换了一身月白的衣服，梳着再简单不过的发髻，一双眼睛灵气逼人。

似乎根本察觉不到让名动天下的白云城主去捡贝壳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叶孤城并没有拒绝。

他心里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然而阿宛下一次就是：“我要小海龟。”

叶孤城在城主府的人惊呆了一片的眼神下拎着那只海龟递给阿宛，海龟的四脚在空中踢蹬，龟壳上的花纹如同海水的波纹。

她不止向叶孤城提要求，在城主府，白云城也是全然当了自己家一般。有城主府的人带路，她去海边看渔人捕鱼，采珠人采珠畅通无阻，仗着人可爱温柔，谁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阿宛知道捕鱼人一天能捕多少鱼，一斤鱼能卖多少钱，采珠人家里有几个孩子，一个人能吃几斤米。

她想了解的事情在别人看来有些离经叛道，因为她看起来就像个闺阁小姐，知道的该是怎么绣花养草，弹琴诗。

可她是对那些似乎都不感兴趣。

她走遍了飞仙岛大大小小的地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有一段时间，叶孤城很少看见她。

有一天，他练完剑，沿着海边往回走，忽然看到阿宛坐在海边的岩石上，她手里正揪着一个馒头吃。

一群海鸥在天上围着她飞，阿宛转头看到他，笑了一下。

叶孤城停了下来。

阿宛扭头对着海鸥道：“你们是不是想吃？”

她从馒头上揪下一些小块来，往天上扔，海鸥反应速度极快，在空中就把馒头叼了去，阿宛看得极为新奇，继续扔馒头，聚集的海鸥越来越多。

叶孤城想出言提醒，然而已经晚了，几只海鸥朝阿宛的手飞了下来。

阿宛吓得把手里馒头一扔，从石头上站起来，海鸥们叼走馒头，继续朝她扑来，她道：“我没有了，你们这些贼鸥！”

她跑出几步，一群海鸥穷追不舍，她左右看了看，忽然朝叶孤城跑来，撞进他怀里。

她抱住他的腰，低着头埋进他怀里，叶孤城愣住了。

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快了起来，甚至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

海鸥没再围攻，似乎知道这个白衣人不好惹，盘旋了一阵就走了。

叶孤城怀里的阿宛松了口气。

叶孤城却放松不下来了。

后来没两天，阿宛养的那只小海龟跑了。

也许是因为她把那只海龟养得太好了，行走的速度简直快得不像一只龟，也许它只是想像阿宛一样，到处去看看。

它趁着下雨天跑了，阿宛哭得凄惨极了。

谁都哄不好，于是叶孤城过来，阿宛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哭。

叶孤城叹气，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为什么叹气，他道：“我可以再给你抓一只。”

也许她根本还不明白什么叫男女之情。

黑袍人几个起跃，趁着天明之前返回了南王府。

他本来在半夜就去了白云山庄，但叶孤城有客人来，他只能潜伏在暗处。

南王府在羊城最好的地段，离着府衙不远，黑袍人落在院中，晨曦已起，一个穿着单衣的少年正在练剑，脸颊上流下几滴汗水。

黑袍人行礼道：“世子，东西已经送过去了。”

南王世子动未停，道：“送到就好，叶城主说了什么？”

黑袍人道：“他只是说了个‘好’字。”

世子轻轻一笑，将剑劈下，在空气中发出刷刷的声音，他道：“你可见到阿宛了？”

黑袍人道：“没有。”

他又道：“可属下知道她去了万珍阁，还结识了陆小凤。”

世子道：“哦？”

黑袍人低首，压低了声音：“主人，属下担心……她这样乱跑，是否于我等大计有碍？在飞仙岛的时候还好，羊城毕竟是海运通衢，若她暴露了……”

他叹了一口气，决心再不废话，道：“您为何还不把她的身份告诉叶城主，他对宛姑娘也太过纵容。”

也许再这样下去，叶孤城就真娶了阿宛了。

黑袍人这句话在心里打了个转，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一向认为叶孤城高傲孤冷，心中自有计较，不会喜欢一个不该去喜欢的人。

但他昨天晚上看到的，却有点动摇这个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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