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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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支蜡烛的火光一致燃起，照亮视线。也照亮声音的主人。

有那么千分之一秒我并没有分辨出门扉的烛光间站着怎样的人，我能看见白发反射银光，我能看见皮肤灿烂耀眼；我能看见一对蓝色的双瞳，如同天空与风暴，如同气态行星天穹中凝固的冰晶。属于一个凡人的每一丝细节展现在眼中，却并没有组合成一个人。

然后，这种异样感稍纵即逝，我看见一个年轻女性站在她同胞的队列前，数十支爆矢枪此刻一致地指向地面，那女人面带微笑，低头行礼。

“你的名字。”我用不带感情地语气下令。

“廷官法蒂玛。”女人对答如流，“隶属于黑檀圣杯修会。”

我的目光扫过这群战斗修女，扫过她们黑甲上的圣徽和祷言，那个自称法蒂玛的女人在黑甲之上披挂黄金，一本精雕细琢的沉重书本挂在她的腰间，彰显着她高于同侪的地位。

黑檀圣杯，没错，廷官，没错。很少有人不曾听闻过这个修会的名号，她们的狂热甚至更甚于黑色圣堂。而我现在正面对着一位修会中的高阶修女。

高阶修女，也没错，但并非修女会应有的领袖。

“你不配和我说话。”我说，故意令目光越过修女的头顶，望向教堂深处，站在门扉之外，我只能看见宽阔而笔直向内的道路，两旁陈列着诸多圣人的半身塑像，这些战斗修女会的圣人，绝大多数的模样就连我也不会认错，我看见圣幼发拉底，她的半身像之旁是圣萨旺，卡里西斯的圣人德鲁苏斯屹立于侧，而中央处是圣艾莉西亚·多米尼加的身躯，这位八千年前之前的帝皇亲选用一成不变的庄严目光与我对视着，“让你们的大修女来见我。”

“大修女渴望见你。”廷官答道，她并不因我刻意表现出的傲慢而动怒，“这就是为何我们在此。”

“那就让她来见我。”我说，“我就在这里。”

“圣矛大教堂是神皇的圣地。”廷官答道，她的话语里听不出感情，“您不愿意踏入帝皇的圣地吗？”

我垂下目光，但她并未退缩。事实上，她几乎依然面带微笑。

“神皇的圣地向祂所有的子民开放，而这座教堂并非如此。”我答道，“如果不是我将激光炮对准大门，你们甚至想拒绝我的拜访。让你们的大修女来见我，马上。”

“她做不到。”廷官说，“大修女的状态......比较异常，而这便是我们选择闭关的原因。”

我花了几秒钟思考这句话可能的意义。在我对战斗修女的些许了解中，有太多的事情可能导致一个修女闭门不出：可能是祈祷，弥撒，赎罪，沉思，理由不一而足，这些情况中，绝大多数时候，在我看来只是这些凡人难以越过自己思考的桎梏，极少数的时候，或许会有神皇真正从中插手。

“她还能说话吗？”我问道。

“不。”廷官法蒂玛答道。

“但她希望见我？”

“我相信她希望见您。”法蒂玛沉默片刻，模棱两可地作出回答。

“卡鲁日。”我在小队频道里呼唤我的兄弟，“如果我在半小时内没能出来，立刻开火。”

“收到，兄弟。”卡鲁日回答。我听见一声粗暴地低吼，似乎他正在警告那个叫安东尼的凡人老实点，他又抽出空闲向我回话，

“如果我察觉到任何谎言，我会亲手将你送去王座前审判。”我低声警告道，“明白——”

法蒂玛轻轻笑了，她看起来很愉悦。

“——我明白了。”她说，“我们走吧？”

“如果你下次再打断我说话，结果也是一样。”我强调道，语气阴沉。

廷官的笑容缓缓淡去。我迈步走向教堂深处，将他们甩在身后。

……

沿着大道的行走平静而短暂，帝国的圣人们用那枯槁的目光注视着我们穿越，修女廷官在我背后快步跟随，时不时迈步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