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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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薛蟠见秦钟跟智能儿两个人也不懂怎么过日子，他也干脆，花钱雇了人来伺候他们，看他们缺什么就立刻买了什么来给他们，好吃好喝好玩儿的东西，流水一样地送给他们，只有秦钟他们想不到的，没有薛蟠买不来的。

秦钟虽然家境不算太差，却与富贵离得远着呢，更是从来没有过过这样奢靡的生活，尤其是秦业夫妇和离之后，秦业有秦可卿找人照顾，他自己跟智能儿的生活却过得一团糟。如今样样顺心，事事有人伺候，鞍前马后的有人奉承巴结，越发觉得薛蟠比起贾宝来说还要体贴温柔，他也不是不懂薛蟠的一些心思，没多久就半推半就地从了。

他都陷落了，薛蟠再露出对智能儿的心思，秦钟也就诱哄着智能儿答应了，他本身对智能儿就没多重视，如今想着薛蟠若喜欢智能儿，将来把她带回江南做个外室，对智能儿也好，他自己也摆脱了这门不情愿的婚事，可不两全其美？

智能儿本是不愿，可耐不住她在意秦钟，见秦钟摆了脸色，心想着反正秦钟自己也跟了薛蟠，又是他自己要求她跟薛蟠的，想来是不介意的，也就从了。

等被贾宝撞见，三人一时尴尬，智能儿更是羞愤。

见贾宝跑了，秦钟却很快便镇定了，秦业到寡妇家闹事那日，他又不是没跟贾宝厮缠过，便是被贾宝看到了也没有什么，谁让贾宝如今被看得牢，对他也是不闻不问，半点不帮扶他，还不准他另外找个可心的好人儿？

智能儿一切以秦钟为主，秦钟不尴尬了，她虽羞愤，只躲了起来，过后还是秦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薛蟠则担心的是，贾宝会把这事儿告诉贾家人，这样一来，难免就传到自己父母的耳朵里，母亲那里他自有办法含混过关，可父亲却令他发憷，当下也没了兴致，忙忙地就赶回家去，到父亲病床前装孝子贤孙去了。

他倒是想找贾宝告诫一番不许出卖他的话，可贾宝没回贾家，反而去了林家，没个正经的由头，他却是不敢登门的。

贾宝这次倒是没让贾敏失望，倒在床上流了一枕头的眼泪，第二日起身后，肿着眼泡跑到贾敏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请姑姑教我。”

若是早先，他不会觉得这样的风流韵事是羞耻的，不然当日也不会跟秦钟厮混。

可如今，秦钟与智能儿名分初定，智能儿已经可以算是秦钟的妻子了，秦钟自己要跟薛蟠如何也就罢了，可哪有让自己的妻子与自己一起与人厮混的道理？

最主要的是，贾宝意识到，秦钟会这样，与自己一直以来的无条件赠与是有关系的，习惯了不劳而获，秦钟已视其为理所应当。当初与自己厮混时秦钟心安理得，如今与薛蟠厮混他又怎么会以为耻？

贾敏见贾宝这般反应，也是心下安慰，这段日子以来的教导并没有白费。她也没想一下子把贾宝教导成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只要他知耻、懂礼，不再干出些混账事惹得贾母来算计自己，便已是够了。

至于薛蟠的事，贾宝倒是没有背地里告状与长辈知晓，可这事儿贾敏已经知道了，就没有不告诉贾母的道理。

薛蟠是贾宝正经的表哥，王夫人又乐意叫他与薛家人亲近，贾敏对薛家没什么偏见，可薛蟠这样的，她却是极膈应的，认为还是跟贾宝远着些的好。别她在这儿掏心掏肺地教导，那边儿却勾着贾宝学坏，到时候以王夫人的尿性，只怕就全怪在贾敏夫妻头上，认为他们夫妻因与她不睦而故意教坏她的儿子，哪里会承认是自家亲戚不靠谱？

贾母本来对薛家人印象不错，看薛太太和薛宝钗都是好的，却全没想到薛蟠背地里居然是这样一副性子。

旁人的孩子好不好，贾母其实并不关心，越顽劣不堪才更能衬托贾宝的聪慧乖巧来，可薛蟠不该引着贾宝学坏——她这时候倒忘了，秦钟是贾宝带着薛蟠去认识的。

此后不管王夫人怎么说，贾母都不松口叫贾宝回来给薛蟠陪。

贾母恼恨她顾着亲戚不要自己儿子学好，就把薛蟠的那点风流事告诉了王夫人，可王夫人不信，硬是觉得是贾敏编排出来抹黑自家亲戚的，派人去暗查，也是巧了，正逢薛蟠怕贾宝告状而在家装乖儿子的时候。

王夫人听说自家外甥这般乖巧，越发恨贾敏无事生非见不得她好，再要跟贾母说，贾母难道还能不信自己的女儿不成？更何况，贾敏也犯不上拿这等事情撒谎，还有鼻子有眼的。

所以贾母反倒觉得王夫人不识好人心，看不上贾敏教导贾宝，莫不是还要怪她这个老太婆多事把贾宝送去林家？

为了贾宝，贾母连自己的女儿都算计了，如今竟还要看王夫人隐隐的埋怨？她可不是那么没脾气的木头性子，平日里便把对二房的偏心收回来一些，抬一抬大房，王夫人顿时心里就苦了，不敢再闹什么。

如今大房掌家，王熙凤惯是个能说会道会来事的，迎春也是个讨喜孝顺的温和性子，贾琏顾着家里的产业不说日进斗金也是维持着府里的富贵体面，就连木讷的邢夫人，因着贾赦心情好时常给她些金银首饰，手头宽松了也常买些糕点之类的小恩小惠讨好贾母，贾母虽仍偏心二房，心疼不得志的小儿子，但事实上早已经没有早些年那般踩着大房捧二房了。

若非家里实在没个能人能打理产业顶门立户，王夫人早就想分家出去过了，很不必赖在荣府里看老太太和大房的眼色。如此一想，越发觉得贾政没用，打理家业不行，做个官还给丢了，如今连个儿子都教不好，反而要去指望贾敏的丈夫，让她在贾敏面前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