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从未驻足过一样,他重新踏上旅途,又或者其实他并没有真正停留过,当漂泊成为不得已的常态时,就连背井离乡之人都能轻蔑而怜悯地从其身上获取点微不足道的虚荣心。在遥远未来的父辈的注视下,阿祖罗游荡在欧洲各地,在巴黎参观藏骨堂,于奥利地结识自称哈布斯堡后裔的骗子,没几天又跑到布拉格咖啡馆里打盹,听颓废的人们高谈阔论那些不值一听的政事。

他的行程里既不包括不列颠,也似乎不准备再到伊比利亚半岛上去,而是顺着斯洛伐克一路南下,到达了伊斯坦布尔。他走在沧桑的石墙下,挨着娑婆的树影,他步伐轻盈得像这座城市中随处可见的猫,夕阳让远处的水波呈现出了一抹奇妙的金棕色,他神色恹恹,一只有着同样蓝瞳的黑猫坐在墙头,好奇而又漫不经心地望着他。

他买了去希腊的票,但转头就坐上了去埃及的飞机。这样任性的、漫无目的的行程实在是给那些走出意大利后就多少有些无力的黑手党增加了太多麻烦——他不是在东欧打转,就是去规矩繁多的宗教国家看遗迹,最后更是不知怎么的,居然在埃及搭上了一艘货船,愣是走海路跑到了亚洲去。等那些黑手党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大海上飘了快好几个月了——毕竟,阿德里安的货船还要途径其他地区,等他正式在亚洲下船时,夏季已经过去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到东方来,东方,东方,被诸多书籍、伟人和故事谈论的地方,而整个东方最具代表性的,无非也就是曾经以丝绸、瓷器闻名的国度。彼时的他其实和绝大部分欧洲人一样,谈论起中国,头一个记起的便是成吉思汗和忽必烈。传说中,这两位皇帝拥有世上最奢华的宫殿,里面藏有数以万计的珠宝、字画和奇珍异兽;他还拥有万顷碧湖,绿柳红墙,每日泛舟湖上,岸边会有冠绝天下的美人为他献出歌喉。

……他或许并不想看可汗的宫殿——更何况,并没有人知道元大都的遗址究竟在哪,就像无人知晓成吉思汗的坟墓在哪一样。传说中,他曾以万匹战马夯实墓土,又当着母骆驼的面杀死小骆驼,次年春天,万物生长之时,牵着母骆驼来到茫茫草原,它在哪处哀嚎,便在哪处祭奠。

他也不想看所谓的东方佳人,他还在伊斯坦布尔的时候,那些手抄本上的细密画中描绘的绝色佳人大部分都有张中国面孔,这是某种约定成俗,美人的脸应该带着东方特征——带着那些古代画家想象中的东方特征,丹凤眼,柳叶眉,淡雅的面庞。

他只是怀抱着疲惫——冷眼旁观着属于他人的美好世界,仅仅是阿德里安的船把他带到了亚洲。他像一片随波逐流的碎叶,飘到了那倒映着千年兴衰的古老湖泊中。

关于中国,他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这还是仰仗了那些陪伴着他每个不眠之夜的书籍,但细究下来,也不算太了解。他去看了那颗据说由唐太宗手植的银杏树,绚烂的、浩瀚的金色自成了一片叶海,他像一只幼鹿那样仰起头,也像所有生灵那样被渊薮在叶冠的时间之鱼所淹没;他从古刹的小道走

过,蕨类植物目送着他沉沉的步子,直至他的背影被山岚揽走。

古旧、木质的东方情调;细雨朦胧,顾自用忧愁的二胡琴遮掩了属于此地的、若隐若现的壮阔过往。在偏僻的山谷中,他听到了火光中的挽歌,香坛氤氲,歌声慷慨旷达,可惜他一句都听不懂,只凭本能感受到了比夜还寒冷的苍凉。

然而,他依旧在路上,风尘仆仆,夹带着一身散不掉的寒意。他从南方一路北上,只因在某天他蓦地想到,去看看雪原吧,他还没怎么看过雪原。

尽管他栖息在这句肉身中的灵魂已经足够寒冷,似乎也不会再糟糕下去了。

……

……

人能决定的事物很多,但通常都是到了那个时候,才恍然大悟、火急火燎,仓促又狼狈地接过命运抛过来的球。至少对于夔娥来讲,这件事不奇异,也不浪漫,还充斥着她年少无知时横冲直撞的鲁莽风格。她惯例扎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啃着煎饼果子,手里还提着一袋红薯,风中还残留着两句对学校的咒骂。这是个难得的周末,尽管到了晚上,她就得滚回学校上自习了,但起码这周没什么作业,就是在这个时候,匆匆的路人都忙着埋头赶路的周末下午,她看到了一个和她年龄相仿,但穿得相对单薄的少年。他趴在桥边,无所事事,说实在的,这种人她见得太多了。

她本来都已经收回了目光,却又鬼使神差地多看了他一眼,她的视力相当好——尤其是在一些需要细微观察的方面。她注意到那个只穿了一件卫衣的,看起来是个外国人的少年似乎……有点冷的样子。

和绝大部分中国人一样,她根本分不清楚白种人的类别。什么斯拉夫人日耳曼人拉丁人阿拉伯人,在她眼里统统都被归类为了“老外”,高鼻深目,五官立体。而众所周知,在这个地方最常出没的外国人只有一种——

“tывыглrдnwьxoлoдhыm.”(你看上去很冷)

她认真地说,一边还暗自腹诽,这毛子怎么回事,理论上俄罗斯和东北一个冷法,难道他是那种觉得越往南边就越暖和的人吗?

对方被她那么一搭话,这才从兀自沉思的状态回过神。

等他扭过头,夔娥才注意到,那位半张脸遮在高领卫衣里的少年实际上是个非常好看的人——好看到她这种白人脸盲症都忍不住呆滞了一下。在她结结巴巴地用和她那去苏联留过学的二大爷学的塑料俄语告知他可以去商店里坐一会儿,有暖气的时候,那原本看起来不太好接近的少年挑了挑眉,用声调稍微走样的中文说:“不用了,我不冷。”

……不冷你个大头鬼啊,你手都冻红了,你当我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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