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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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往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虽然鱼香肉丝并没有鱼。

织田之助回家后猝不及防见到了曾在十四岁那年改变了自己人生择业的夏目漱石先生，惊诧之余两人都颇为感慨。或许当初恶剧般留下撕去了结局的小说、对偶然翻阅故事的孩子说“不如由你来写结局”只是无心插柳，然而如今确确实实将一个只会杀人的杀手少年拐到了不再杀人的“正常人的世界里”。

“也称得上美事一桩。”

做主东家的椎名悠生举杯，纵然容颜有几分稚嫩，却颇为豪爽，“不如为此而干杯——啊，小，你还是未成年，只能喝果汁哦。”

言毕，迅疾优雅地用未举杯的那只手摁住了旁边准备偷偷倒酒的太宰少年面前酒盏的边缘，侧首告诫：“未成年禁止饮酒哦，太宰。”

太宰治鼓起脸颊，鸢色的猫瞳闪闪亮亮，卖萌似的盯着管制自己的家长：“我只喝一点！一点点！尝尝味道而已！”

“那可不行，班主任还看着呢，太宰同学。”

绫小路清隆面无表情的没收了太宰手里的酒瓶，非常有职场社交自觉得给身边陪的三日月宗近与小狐丸满上。

在日本，1925年就制定了《禁止未成年人饮酒法》，未满20周岁都是未成年，不得饮酒，父母或监护人有制止未成年子女饮酒的责任，商店、饮食店等不得向未成年人提供酒类，管制相当严格。

当然在里世界是不会有人把这条规定放在心上的——很多时候那些孩子也没有家长或者根本没人管。

早就已经喝过酒的十九岁织田默默的给自己倒了杯果汁，顺便给太宰也满上了。

——有“家长”管束这件事对于他们而言，还真是挺新奇的。

被班主任没收了酒瓶的太宰眼睁睁的看着大人们举杯畅饮，小脸木然。

他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这么平平淡淡，可是每天按时上学下课写业、在校无伤大雅的捉弄老师同学在家随处都可以学到新奇的知识……这样的生活竟然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甚至直到现在，他还在恍然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有了个“家”？和正常的孩子一样的家庭？

而且，椎名悠生自从变成了一米七五的青少年模样，之前所有的违和感都变成了无解的迷雾。没人为他们解释椎名悠生发生变化的原因，任何刀剑付丧神在提及主人的过往时都会缄默不言但笑不语，无论是青年还是正太的外表，不愧都是有着数百年历史的“神明”，全都是心若明镜通透狡诈的老狐狸。

那个阴沉沉的女仆无酱消失了，椎名悠生对自己的称呼也从“可爱的小黑猫”自然的增加了“太宰”甚至“治酱”——当然后者称呼起来的感觉太过诡异，太宰治也不知道为什么“治”这个称呼喊出来双方都觉得怪异，所以无论关系多么亲密，果然还是只喊姓氏更加自然一些。

但是这么一来，之前他所判断的“椎名悠生在避开他的姓名不愿直接称呼一定有所原因、那个原因肯定和收养自己有关”的猜测就无法证实了。

似乎随着椎名悠生本人的改变，有什么重要的秘密也随之消失了。

恍神间，面前的碗里已经被身边的“家长”放了一块剔好了鱼刺的肥美红烧肉，随之而来的还有两条腌萝卜干。

“饭菜不合口味吗，太宰？”

“……不，没，很好吃。”

“太宰少爷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端着蒸好的小笼包进来的烛台切光忠恰好听到了这句话，立即以此为切入点加入了成年人们的交谈——

任何时候，小孩子都是大人们拉近距离的话题。

夏目漱石对于这个有着【人间失格】的反异能力、主要是一上来就扒了自己的马甲让自己失去了在这个大户人家长期混吃混喝[划掉]打探情报机会的孩子有几分在意。

“太宰少爷现在是在读国中吗？”

“是呢，国中二年级，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太宰治木然的看着椎名悠生面带骄傲的笑容对别人炫耀自家崽儿。

绫小路清隆为日常被这小混蛋折腾到想辞职但是契约在身没法辞职的可怜班主任，似乎有话想说。

最终他只能选择自欺欺人，语气捧读毫无感情的附和了一家之主：“是呢，身为太宰同学的班主任，太宰同学的聪慧远超一般同龄人，将来必成大器。”

啊，良心好痛，这就是职场社畜的无奈吗。

“太宰确实很聪明。”

织田之助完全没感受到现场的气氛，淡然的给出了诚挚的肯定，“脑子转的很快，理解力也让人惊叹，很多时候我还没搞懂的文献他就已经梳理出了核心脉络，身为椎名老师的弟子真是自愧不如。”

突然就成了餐桌上的话题儿童的太宰：……

有生之年居然能体会到普通孩子被家长拿来聊天的自闭心情，太宰少年非常新奇的失去了思考，选择低头扒饭。

总觉得他的人生与未来不该是这样普普通通……是错觉吗？可是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十四岁的太宰少年陷入了无解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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