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水深004米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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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丸国永的金瞳猛地瞪大，瑰色的眼底映出了少女放大的、精致的面容，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女已经停下了这个蜻蜓点水的吻、但她并没有立刻放开他的脸，而是慢慢地垂下了漂亮得不像话的脑瓜，额头抵上了他的前额，用温柔的、甜美的、蛊惑人心的声音轻声对他说。

“鹤丸殿下，您似乎对《审神者法则》很熟悉。您既然知道《审神者法则》第一条是，审神者不可以偏爱本丸内的任何一把刀剑，也不可以对任何一把刀剑有偏见，要一视同仁。”

少女说到这里，黑亮有神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眼底的秋水被打乱荡漾起暧昧的、蛊惑的涟漪。

“那您可知道《审神者法则》的最后一条是什么吗？”

少女的呼吸温柔地吹拂在脸上，愣住的鹤丸国永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他不禁回忆起自己还是旧时名将佩刀的时候，曾被主人细心呵护、擦拭刀身的日子。本体只是一把沉睡百余年的冷兵器，为附庸风雅、奢侈糜烂的平安时代的名将佩刀，鹤丸国永自是见过很多风流韵事，他知道少女方才的这个举动对于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

刀剑付丧神被审神者的灵力觉醒，必受灵力束缚，或多或少难免会被审神者的灵力吸引，尤其是他们虽为付丧神，本质不过是些比普通人类更容易受到诱惑的妖怪罢了。与之相对应的是，刀剑付丧神的本体皆为历史名刀，审神者对于他们也极易产生某些偏执的倾慕与爱怜。

被审神者灵力诱惑的刀剑付丧神，被刀剑付丧神吸引的审神者，这本来就是一种难以调和的矛盾。所以，时之政府才会制定出《审神者法则》来规范和约束审神者的行为，一名审神者的言行举止直接关系到整个本丸的运转与稳定。

“是……什么？”

少女重伤未愈，灵力已经用维持本丸的正常运转，鹤丸国永并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到多余的灵力，却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迷惑到了。

以古典美人为原型被创造出来的阿玖，容貌无可挑剔，不似现世人类那立体性感的五官，她的五官清秀深邃，早已在平安时代见惯美人的鹤丸国永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将他的姬君与平安时代的美人相比，也不会有分毫的逊色。但令他更加在意的是，他的姬君不但长得好看还有情有义，面对审查部审讯官的咄咄逼人，她不卑不亢的模样令他动容；在池田屋事件面对生死的时候，她并没有像《审神者法则》中第三条的规定——当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审神者可舍弃付丧神以保住生命——那样，将他们视为弃子，而是选择牺牲自己来保护他们。

用颠沛流离来形容鹤丸国永漫长的百年再合适不过，历史的年轮不断向前推进，一个朝代的颠覆仅在朝夕之间，鹤丸国永在各个时代的王公贵族间奔走转移，他名义上的主人有太多太多，多到他已经记不住他到底经过多少人之手。沉没在滚滚的时间长河中，鹤丸国永早已经看淡了沧桑，他不奢求会有人能够像对待珍品那样对待他，只愿不枉为人一场，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是奶奶级古刀，却活得像把短刀的原因。然而此时此刻，他那巾帼不让须眉的姬君用那柔软的、温暖的小手捧着他的脸，眼神魅惑又温柔地望着他，鹤丸国永突然就感觉他那颗冷硬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连带着瑰丽金瞳中的景象也变得鲜活了起来。

似是这种感觉过于陌生，又或者是沉迷少女精致容颜而忘记了呼吸，他张了张嘴轻轻地呼吸着，半天才挤出三个字。

“审神者不可以与本丸内的刀剑付丧神们谈恋爱，也不可以发生性/关系。”

少女朱唇轻启，好听的声音化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清晰明确地跃进了鹤丸国永的耳朵里。

鹤丸国永的金瞳瞪得更大，她的姬君便又软软地开口了。

“人类真是个神奇的物种，越是求之不得，越是思之如狂。”

少女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捧着他的脸颊的小手，她的神情也在同时褪去了方才的欣喜灵气，此时看起来竟有一种克制隐忍的悲伤。“所以，我才要强迫自己将法则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牢记于心，并且严格地按照上面的规定来管理本丸的付丧神们，否则，我可能……”

“可能什么？”

被花费重金制造出来的美人间谍脑海都精装着不断更新的人类与付丧神的资料，她们知道话在什么时候戛然而止能够最大程度地勾起对方的好奇心。果然当她刻意地停下来的时候，鹤丸国永就急急地追问了起来。

“啊啦，昨天前辈给我发来新的玄学技术，说今天在宴时锻刀可能会锻出四花太刀，我准备去试试喔，说不定玄能救非呢。”

“嗯？”

少女笨拙地转移着话题，那克制的表情转眼即逝，快得令鹤丸国永怀疑自己方才是看错了，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少女话中的意思。

“四花太刀？”

鹤丸国永眨了眨好看的金瞳。“哎呀呀，姬君真是薄情寡义之人，我这才来本丸多久，姬君已经将要把我打入冷宫了。”

“还有啊，姬君刚才的下半句话是什么呢？姬君可能会什么呢？”

“诶诶诶！姬君，您不可以走！您得先告诉我，您可能会做什么呢！”

眼看少女就要起身离开，鹤丸国永着急地抬手拉她，却只是拉住了她的衣角。他的大半个身子探进窗口，行动受到很大的束缚，少女并没有因为他的动而停下后退的脚步，鹤丸国永被她一带，便像是个麻袋一样笔直地趴在了桌子上面。

“姬君，不要走，您请告诉我，请告诉我，您可能会什么呢？”

他不死心地紧紧揪着少女的衣角，摇摇晃晃地撒着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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