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变化

李修文把剑放下，说道：“柳兄，拿一枚钱过来吧。”

柳常平本就想拿钱息事宁鬼，但没想过李修文会提起，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又有些肉疼。从匣子里，取出一枚，正要递给李修文，就听他说道：“既然是过路钱，那你得负责到底。不能光收钱，不办事吧？”

大肚鬼有些迷茫，他的灵智保持不是很完整，只知道这‘过路钱’的名称。它这是模仿灵智完整的上仙们，立出来的名目。每每听得上仙可以用‘过路钱’的这个说法，可凡人那里搞来珍贵的养灵钱。它在羡慕之余，也想从凡人那里抢些过来。

它两只扁平肥大的手，有点像蟾蜍的脚蹼。抱住他那张浮肿的脸，就像上下两只厚板子往中间压肥肉。脑瓜中间那颗小小的核，飞速燃烧着，头顶上冒出一道道白烟。

“买命钱是这样的吗？”大肚鬼再怎么回忆，也回忆不出有关于‘买命钱’的真实内容。它们这些鬼本来就不是因为执念逗留在阳间的，是因为槐阴县的特殊性，死了也无法轮回转生。

久居阳间，魂魄既无法洗练浊气，又无法守住自己的魂魄。它就因此渐渐丢失了记忆，为了填充自己的残缺，它便不断吸纳凡人逸散的各类灵体。这些灵体都是人的七情六欲。

李修文仔细观察着大肚鬼的动向，它在经历一次‘长考’之后，形体肉眼可见的缩小了。它的手垂下之后，又突然举了起来：

“给我钱！”

它的声音带着急切，声音尖利，恍若魔童。

李修文从柳常平抢过钱，手往下一兜，用力丢给了它。

大肚鬼伸手去接，却由于手掌不灵活，指缝太大，把小钱落到地上。便弯腰去够，但它的肚皮太大，手又短，被肚皮一垫，根本碰不到那小钱。偏着头，伸着一只手，鸟一样扑棱着。

李修文握着濠曹剑的食指不断敲击着剑柄，这本是趁他病要它命的好时候。可仅仅杀了它，也不解决问题。他看得见，大肚鬼身后的路上，影影绰绰，好像还有其他鬼。

杀了它，然后一路再狂奔杀出来去吗？

“我带路！”大肚鬼窘迫之际，望着虎视眈眈的李修文，似乎本能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不断喊道：“带路，带路，带路。”

它似乎无法说出更多更复杂的话，只是重复着。

李修文上前一步，在鬼的阴影下，弯腰捡起那枚铜币。

看得柳常平心惊胆颤，心道：这道士不要命了吗？

李修文将铜币递到大肚鬼的手里。大肚鬼接过之后，蠕动了一下厚厚的嘴唇，双手贴在一起，做合十状。小钱亮起一道道红光，渗入大肚鬼的手里，流入百骸。中间那段大肚子占身体三分之二，臃肿、丑陋，看起来像是增生出来的肉。突得往里一收，缩小了三分之一，再一收，又缩小了三分之一，继而全部收入肋下三寸，变作平整的肚子。不但是肚子，头、手脚，身体各处都在往里聚，二个人高的身高，缩回去差不多只能达到李修文的胸间。

“噗噗噗”，大肚鬼撅着屁股，放出一串串响屁。李修文闻到了味道，连忙捏紧了鼻子。

“哈啊。”像是便秘了很久，肚子终于通畅了一般，大肚鬼舒爽地呻吟着。他已经变作少年模样，十五六岁，身穿直裰，戴一顶灰色小帽。

“多谢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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