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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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衍真不认识这位贵公子，也没有什么有求于人的想法，自然没交谈的念头。

只是看对方穿戴，以及周围人的奉承态度，猜测或许是天玑殿的贵客，所以他便站在路边先行避让，等对方过去后再行走。

没想到对方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直面看向他，笑吟吟的和他说话：

“又见面了，你好。”

薛衍真一头雾水，他可没有见过这位少爷，何来“又”字，怕不是认错人了吧。

那时候，薛衍真尚且年轻气盛，还没学会什么人情世故，他既然和这位贵少爷素昧平生，便也很直白的回答说：

“我们好像不认识，你认错人了。”

这位贵公子听到薛衍真冷漠的回应，不由为之一愣，随之神色暗淡，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

周围的人见他神色不妙，连连劝慰，又七嘴八舌的讲说，这位可是天玑殿殿主的亲外甥李凝，你怎么敢如此轻视失礼，还不快行礼赔罪。

薛衍真听了，却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是殿主外甥又如何，自己不过是如实回答，也没有说什么语气很重的话，为什么要道歉。

与其说是他薛衍真失礼，倒不如说这位外甥公子不捧着就感觉委屈至极的心态，实在有够娇气，又想你们愿意顺着他的心意奉承，我可懒得恭维。

所以薛衍真无视了他们的要求，径直便离去了。

但使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见面之后，内门弟子之间，便渐渐流传起来薛衍真出身低微却故作清高，嫉恨李凝所以故意对他不理不睬的说法。

上一世，薛衍真倍感不解，这谣言如此荒谬，到底是怎么传扬的如此广泛，而且旁人还都深信不疑呢。

这一世，看到出现在文昌殿前的李凝，薛衍真恍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倘若上一世的时候，李凝也提前动身，观赏了这次外门弟子的考核，而且若是再有什么为薛衍真而来的理由，比如“听说太垣玄宗这一届外门弟子有个好苗子，想要看看”之类的话，那李凝为什么会说“又见面了”，周围人为什么会为薛衍真的态度感到不满，或许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首先，薛衍真参加考核的时候，一向是来去匆匆，连观摩其他考生的表现都懒得看，也更不会去在意什么考核现场围观的陌生人，所以没有注意到李凝的存在，很正常。

对他而言，天玑殿前的相遇，就是第一次见面。

可从李凝的角度来看，那还真是早在考核现场的时候，就见过薛衍真的面，天玑殿内再相逢，当然可以用一个“又”字；

而其他人的视角，第一次见面是李凝特意为薛衍真而来，第二次见面也是李凝主动打招呼交好，薛衍真却冷漠的“故作不识”，叫李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吃瘪，真正是有些不知好歹。

再来身份上的差距，就更显得薛衍真的做法太过有眼无珠——

薛衍真出身乡野，靠百家饭养大，能入太垣玄宗的外门弟子选拔，还是因为佩兰居士于寻蒲的关系才没被涮下去，所以他的出身，是连平平无奇都算不上，而是过分的卑微了。

李凝却是真正出身一流世家雀尘李氏，不知多少人想要攀登依附，此外，他的仪容，他的天赋……哪一项不是出类拔萃，叠加在一起，更是璀璨辉煌，让每一个人遇见他的人都笑脸相迎，带着各色讨好的笑意，只有薛衍真视若无睹。

视若无睹也就算了，李凝主动交好，薛衍真竟然还一副高高在上当做不认识的样子。

那在其他弟子看来，尤其是当日围观过外门弟子考核的人眼中，怎么不算是薛衍真太没礼貌，故作清高呢。

这可是他们真真切切亲眼所见，却不是什么传谣的话。

所以，这算是一次因为认知不同而引起的误会么？

薛衍真只是略想一下，便将这个想法否决了。

那些弟子对李凝唯命是从，若没李凝的默许，不可能将这种流言传播的如此广泛，尤其后来他二人的关系水火不容，则更能证实这种流言的扩散必然是有李凝从中推波助澜。

但上一世，薛衍真只以为是李凝故意模糊说辞而已。

这一世看来……若薛衍真猜的没错，李凝出现在考核现场，或许便也是在他的算计之内。

李凝既然早就了解以自己为主角的书册内容，必然也知晓自己性情如何，对考核的态度如何。

故意挑这个时间来，不就是想要照成这种认知的错觉么。

若果真如此，那如此草灰蛇线的埋线算计，着实让薛衍真为之心惊。

也让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重来一次，他不愿重蹈覆辙上一世的经历。

***

日头真正已上三竿，也到了薛衍真该上场的时间，木连枝已经比试过，他与薛衍真现在的关系很好，所以，很自觉承担起来叫醒薛衍真的任务。

“薛衍真！不要睡了，快起来，轮到你上场了！”

听到叫喊声，薛衍真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应了一声，从树底下站了起来。

薛衍真朝广场走去的时候，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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