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叁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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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这句诗虽然是夸赞西湖美景，但太湖美景也是丝毫不逊色。

时值四月，春和景明，一路上杏花夹径梨花为衬，湖边风吹绿柳，充斥着暖意的风徐徐吹在柳树枝条的同时，也吹在了人的身上，让人觉得醺醺欲醉。

池问桥一行人往太湖边上去的时候，遇上了不少踏青的小姐公子们，他们入目的是姿态风流的人，耳边听到的是绵软清雅的吴语，甚至还有伎人在唱曲。

池问桥准备的是一艘画舫，雅致舒适，却又不醒目，等木婉清和花满楼上船舱后，池问桥竹竿一点，将画舫划入湖中，画舫随波荡漾，浸在着春风中，让人如痴如醉。

今日湖上人不少却也实在是不多，忽然池问桥听到空中传来一阵乐声，弹的是《思帝乡》的曲子，池问桥寻声看去，看到一艘画舫，一春衫女子怀抱琵琶背对着门的方向，让池问桥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等她一口吴侬软语开始唱了这词后，池问桥才晓得，是韦庄的《思帝乡·春日游》。

池问桥所乘画舫，前后两处皆可开门，左右两边皆可开窗，木婉清坐在船尾看着池问桥，发现他定定的看着一处已经有一会了，木婉清起身将侧面窗子推开眺望时，刚好就听到了一娇柔女声唱着曲子，再一看就发现了唱曲的女子在一画舫上，虽然见不着脸，但也是一个美人，木婉清气呼呼地将窗子‘啪’地一声关上了，重重的坐到了离花满楼近一些的地方。

木婉清听不懂那女子唱了些什么，但是她觉得花满楼应该能懂，便问道：“花小七，你可知那女子唱的是什么？”

花小七，是她知道了花满楼的名字和排行之后给他取的昵称，之后便一直这么叫了，花满楼也不去纠正她，就随她去了。

花满楼自然是听出了木婉清话中的不爽之意，微笑道：“江南人十里不同音，杭州和姑苏早就不止十里了，我只能听出她唱的是《思帝乡》，至于唱的词，我就实在听不出来了。”

这时画舫停住了，池问桥将竹竿放好后，直直走了过来，他早就听到了舫内的动静和谈话了，“那位女子唱的是韦庄的《思帝乡》。”

话才说完，他用着官话再把这首思帝乡唱了一遍，他和那位女子不一样，一丝娇柔都没有，却带着几缕笑意，他唱的不像那个‘杏花吹满头’的女子，像那个陌上的少年，唱完后，他对着木婉清一笑，道：“你现在晓得唱的是什么了？”

木婉清此时哪里还记得生气，当池问桥满眼笑意的看着她的时候，她心中就一羞，但却又觉得自己转开眼睛就是输了一般，强瞪着池问桥，连他唱了些什么也没听清，等他开口问她话的时候，木婉清胡乱点头道：“晓得了，晓得了。”

花满楼道：“有琴声。”

池问桥颔首笑道：“不错，有琴声。”

木婉清还以为是刚刚那边女子那边传来的琴声，气道：“那边的女人们弹的琴就这么好听吗，你们两个都放不下。”

花满楼听她如此说，毕竟年岁还小，居然不知道如何回话，池问桥直接笑道：“这琴声那边的姑娘们绝对弹不出来，都说心事付瑶琴，可这琴声仿佛妙韵天成，能直接勾起别人的心事，弹琴的人非常了得。”

木婉清本想还嘴说，这琴声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听听也就过了，可她只是仔细听了一耳朵后，这琴声就再也赶不走了，她虽然根本不懂琴，但也知道这曲子轻快音又稳，实在是好听，不自觉面上就笑了起来。

花满楼心性定，没被这琴声太多影响，但这种感觉也让人觉得有丝不舒服。

池问桥见到两人如此，便道：“我还是将画舫划开一些好了。”

他说话后，就直接起身往船尾走去，结果就在这时，琴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池问桥刚在船尾站定，就看见了那艘发出琴声的船，在船头有一个白衣僧人抚琴，池问桥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位僧人是无花。

他的琴声引出了许多人，在太湖上的画舫几乎每艘都有人立于船头或者船尾，看着望着这个仿佛谪仙一样的僧人，而池问桥注意到无花并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还有一个长身立的年轻人，那人一身打着补丁的青袍，长的英俊却又有一股威严，稳重的神情不像一个年轻人，一时居然让人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少年老成，还是长的年轻。

此时刚好一曲终了，无花抬眸一扫，环视周围，刚好与池问桥视线相撞。

池问桥自然感受到了无花的目光，他笑道：“真是没想到，在下与无花大师居然在姑苏重逢了。”

他这一句话在舫内的花满楼和木婉清也都听到了，花满楼是知道‘妙僧’无花的大名的，木婉清在江湖上行走了一阵子，自然也不同以往那般无知，不过她此刻却非常想见见这位在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妙僧’。

在木婉清起身走到船尾的时候，无花船上那一位青袍人也走到了无花身边。

无花神态安详，如天边寒星的双眼，看了看池问桥，展颜笑道：“没想到是池三公子，你我在太湖相遇，也是巧了。”

而那个青袍人听了无花的话后，对池问桥问道：“对面的朋友，可就是姑苏池家三公子，池问桥？”

池问桥颔首笑道：“正是在下，不是阁下是何人？”

那青袍人抱拳笑道：“在下南宫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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